坐在我正對面的人思考片刻，緩緩吐出一句：「老師，這首歌製作費100萬夠嗎？」面無表情的我回：「嗯……我想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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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
「開價開不好，好人做到老」
常有年輕製作人或是創作者對開價非常苦惱，確實這是一個沒有公式跟標準的暗黑技術。報太低覺得做功德，報太高擔心案子就跑了要吃空氣，怎麼抓對方預算的range就像猜對方手裡拿什麼牌，除了數學與心理，還要加上有限資訊下的綜合判斷。
大學玩樂團時，演出費有個幾千塊已經算是很好，相較當時在樂器行打工拿80/hr的行情，又能在舞台演出喜歡的音樂，簡直就是理想人生。(也是有演很多沒錢沒觀眾又要拆票的啦)
2011左右我想要接音樂製作的案子，認真的做了個工作室網站，第一次接到一個網路偶像劇，配樂製作費拿了2萬(好像總共是十集)，前前後後搞了幾個月才做完。隔年VH吉他手林易祺叫我幫他們製作一首歌，在當時南昌路簡陋的工作室中，用自製吸音板蓋成隔音間土炮錄vocal，製作費14000一條龍自幹，現在覺得indie到不行，但在當時覺得可以累積經驗，別人喊價我就都做的模式。
過了十年，我還是什麼案子都先說好，但是對開價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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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.
「做音樂為輔，交朋友為主」
十多年前在做演唱會的空閒時刻，有個樂手朋友跟我說：「他沒時間社交，所以沒有朋友。」當時聽到非常震驚，難道我不是他的朋友...聽起來像是不出世仙人祖師，有股長年閉關修道的莊嚴感。
但做音樂無法避免地需要與人交流，而人們會對接觸次數較多的對象產生較好的印象-這在社會心理學中稱為「熟悉定律」，「頻繁露面」是掌握機會很重要的原則，有很多時候我也會先發案給能勝任又是我熟悉的人。此外若有一兩個能力相當的朋友，也可以互通有無獲得有用的報價資訊。
又好久沒有看到我那個朋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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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.
「價格是你付出的，價值是你得到的」
接案價格不是光靠自己努力就可以增加，很多時候是由別人對我們的評價決定。不過工作速度跟效率，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提升。
一首歌從1、2萬到40、50萬的案子都有接過，除了發案方的預算與製作規模複雜度，費用的天花板常常取決於製作人的業內評價與其議價能力，反而能力與經驗只是當成起跳價。
提高辨識度最有效的方法，就是與有知名度的歌手合作，或是製作能見度高的活動或是典禮，有機會上台領具有公信力的獎更是會讓評價加成。不過一切也是要從最小的案子就全心全力的做好，ㄧ步一步緩慢著前進。當停止了磨練與付出，更香的案子也不會向你招手。
在藝術裡，只有一項事物有價值，也就是你解釋不了的那件事。
《法國立體派畫家Georges Braque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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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.
「開價不會開，上網來討拍」
製作能力理想上可以對應相當的報酬，但實際上能力若是沒有被辨識，就無法得到對等報酬以外的紅利，比如知名製作人可以為作品帶來既有的品質，也可以幫歌曲背書以及宣傳效果，自然可以讓發案方接受更高的報價。一首歌開價可以相差兩倍，製作人能力大多不會差到兩倍，但是背後隱藏的效益就能夠解釋這個差異。
跨界合作可以獲得更有趣的開價機會，不同行業對於彼此價格範圍並不熟悉，可能會套用自己熟悉的價格模式，若是這個行業水準普遍高於音樂產業的話，就有機會談到甜甜的價格。
關於削價競爭就會是另一題，不過先套句夜王Roland的話：「東西如果賣不出去，就大方的剩下來吧。」(他的說法是勞斯萊斯就算沒人買也不會打折，不是我賣的貴是你買不起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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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.
「開價人生戰略」
我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估算自己時薪，再乘上預期花的時間，就可以得到你的開價。如果無法確定預期時薪，不如想想如果現在把你最擅長的能力，擔任一小時家教會收多少錢當作一個起點。每次做案子也可以紀錄花費時間，在預算範圍內用合理時間完成。
舉例預估時薪設定在3000/hr，10小時做完編曲、修改還有過帶，那麼開價30000未稅就是理想狀態。一場一小時演出樂手開價2萬，但是花了10小時練琴、10小時交通移動、10小時練團跟9小時等待，時薪不是20000/hr而是500/hr。
所以到底要自己先開價還是要先詢問案主預算呢？人在決策時總是先入為主，偏重於受第一次信息影響，在心理學中稱為「定錨效應」，這是一種認知偏差，常常第一個開出的價錢（錨點）會讓人傾向這個數字做快速的決定，再逐步修正。所以若是你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，那就不要客氣先開一個自己舒服的價。
最後，其實怎麼開價從來就不是重點，先看看自己的能力，能夠為作品帶來多少價值，然後多開幾次讓自己深夜輾轉難眠的報價，某一天這個技能就會自己覺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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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回去想想，應該沒有問題。」我低頭打開手機點了一份極品和牛海皇丼。
多開幾次讓自己輾轉難眠的報價😂結尾有梗